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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M体育“感觉血液正从四肢抽离”年轻人冬浪比冬泳更疯
IM体育“感觉血液正从四肢抽离”年轻人冬浪比冬泳更疯提到冲浪,大多数人脑海中出现的画面,是海边热辣的阳光、穿着沙滩裤的少男少女,和人头攒动、自由奔放的氛围。这些特质似乎让冲浪成了夏日的限定运动。
世界上只有三分之一的海洋是温暖的,只是沿着赤道那窄窄的一条。生活在其他海域的浪人,则会在大雪中,在掺杂着冰块的海水里逐浪。
放眼全球,冬浪爱好者的数量虽不如夏浪多,但也广泛地存在着,分布在韩国、新西兰,甚至俄罗斯、冰岛等极高纬度临海国家。
国内的冲浪运动本身发展比较晚,虽然冬天也有浪点和俱乐部,但知道运动的人并不多,会在冬天冲浪的人数可能不过百。
怎样才能推广冬浪?冲浪俱乐部City Surfer和户外品牌Patagonia都想到了这个问题。于是这个月月初,他们在舟山举办了一场独属于冲浪人的冬日party,许多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,原来冬天也是冲浪的季节。
许多浪人会觉得,在冷水里冲浪违背了自己的冲浪原则。因为冲浪就应该是无拘无束的,冬天下水要穿上厚重的装备,从头到脚武装自己,零下的冷空气会让手脚僵硬,无法自由地做出动作。
毫无疑问,冬浪是残酷的,它冷峻、严肃、富有挑战性,给人一种疼痛的触感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选择冲冬浪,是时间不自由的浪人一种无奈的选择。
但长期与冰冷的海浪接触,冬浪的魅力逐渐征服了这些浪人,极端天气下在海水中的疼痛及快乐会让人上瘾,这是一种只属于少数人的体验,就像进入未竟之地的探险家,身心俱疲之下心理感受到极大的满足。
正如心理学家Brock Bastian所说,“疼痛是一种提升注意力的捷径,它使我们意识到周围的一切。它用非常残忍地方式让我们进入洞察世界本质的感觉。”
如果严格定义“冬浪”这个词,应该是在高纬度海域,零下10度海水中起的浪。国内冬浪浪点有3个:青岛、威海、舟山。威海夏天浪少,并无冲浪俱乐部生存,青岛和舟山四季都有人冲浪。
青岛的海滩朝向东南,夏天风从海面吹来,无遮无挡,浪好时有1米多高。冬天离岸风起,浪较小些,但在与风的对抗下,变得整齐而有力。
这里的海滩靠近城市,对下海的管制较小,冲浪运动刚刚传到中国时,就已经有浪人零零散散地来到这里。历史久远,说不清第一个在这片海域冲浪的人到底是谁,不过谈到当地冲浪文化的发展,大家都会提到同一个人,阿森。
2010年,阿森在青岛读书,当时他在电视上第一次看见冲浪,浪人踏着板从海浪上滑下来的场景一下子吸引了他。他托朋友从深圳当时唯一的一家俱乐部购买了冲浪板,一头扎进了青岛的海浪里。
趴在冲浪板上,岸上的人变得遥远而模糊,板子随着海浪摇摇晃晃,偶尔还会有鱼虾跳到身边,海洋的空旷和神秘吸引着阿森,冲浪运动的技巧性和刺激性又可以满足他对运动的追求。毕业后,阿森便成为了一名职业的冲浪运动员。
那个时候,国内冲浪的人寥寥无几,抱着冲浪板走在沙滩上是一件相当夸张的事,作为同类人的浪人们很快就相互熟悉起来。
青岛的浪多都有本职工作,只有阿森时间最自由,他在线上建起了浪人的群,从只有三个人的QQ小群演变成了有几百个人的微信大群,后来又在海边找了一家攀岩主题的民宿作为浪人线下聚集地。青岛最早的冲浪社群“冲浪公社”就这样诞生了。
这间小小的民宿可以说是青岛冲浪文化最初的诞生地,大家时常聚在这里,为比赛归来的阿森开庆祝会,交流比赛经验。
后来,为了培养青岛本土的冲浪市场,阿森和刚刚离职的西哥合伙创办了青岛第一家冲浪俱乐部“北浪”。
后来,随着冲浪人数的增多,一些北浪的教练和会员又走出去自立营生。如今,青岛已经拥有了近十家冲浪俱乐部。
海盗是北京人,因一个非常偶然的因素接触到冲浪,从此爱上了这项运动,一发不可收拾。高中毕业后,他抛弃了正常的人生轨道,和朋友骑了两个多月的死飞(自行车)来到海南,后来又揣着兜里仅有的几千块钱只身跑到巴厘岛。
海岛的生活给了他非常大的触动,海滩和海洋望过去一马平川,没有高大的建筑物阻隔,街头到处是抱着冲浪板的浪人,热情而自由,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生活压力,生活变得简单而又肆意张扬,只剩下日出、日落和汹涌的海浪。
在巴厘岛待了5年后,海盗回到上海,但他始终无法适应拥挤的地铁和钢筋水泥的建筑,一直在附近寻找能冲浪的地方。
直到某一天,他在浪报软件上看见有人标记了一个附近的浪点,他便和一群冲浪的朋友周末租大巴过去。但江浙沪海域管制非常严,不让轻易下海,他们只能“打游击战”,会发现就要立即上岸。
后来,浙江的一位领导被他们冲浪的画面吸引,有了开发海上运动的想法。有了这根线,海盗干脆辞职,开了舟山的第一家,也是唯一一家冲浪俱乐部City Surfer。
冬日的海边空旷寂静,只有寒风猎猎,发出“呜呜”声音,寒冷刺入肌骨。虽是工作日,但北浪俱乐部从凌晨四五点就开始就开始有人气。
浪人Deke凌晨五点多就起床了,浪报显示今天有难得的好浪,一起冲浪的朋友早几天就约好今日下海。Deke刚起床这会儿,已经有人到海边,拍下了浪况。
搭乘半小时地铁到海边,Deke熟练地找到钥匙,拿出寄存在店里的冲浪板、换上湿衣、奔大海而去。
日出前,天空和大海都是深蓝色的,漫天漫地的蓝和清冽的气流就这样蔓延到无边无际。冲浪的人跑进寒风里,先是打几个哆嗦,然后舒展身体,走进冰冷的海水中。等浪、抓浪、在浪头站起身,最后顺着浪壁疾驰而下。
当朝霞从海面上升起,天地间终于有了暖色调,浪人的身姿逆着阳光变成一道道黑色的剪影,与跳跃着波光的海面融为一体。
下海两个小时后IM体育,气温终于暖和了一点,但也到了上班的时间,Deke和朋友们上岸、换衣服,准备开始迎接一天的工作。
从青岛沿着海岸线公里,舟山的冬天比青岛略温柔些,但江浙地带特有的湿润,会让寒冷裹挟着水汽侵入骨髓,让人不住地打寒战。
周六早晨,刚结束一周工作的肥仔很早就出门,约上浪友去赶7点多,第一班去舟山的大巴。大巴摇摇晃晃5个小时到朱家尖,他们就利用这段时间补觉缓解工作日的疲惫。
到了朱家尖,他们一般会在这里待上两天,等到周日晚上再回去。肥仔被朋友戏称为“劳模”,夏天能在海里连续冲上8个小时,一整个周末就在不知疲倦地冲浪中度过。冬天海水温度低,待上两个多小时就要上岸。
闲下来的时间,他们就坐在海边围炉烤火,谈谈最近的浪况,交流冲浪技术。舟山很干净,碰见晴朗的天气,天空没有一丝云彩,正午的阳光照在海面上,反射着明晃晃的光,有一种让人产生困意的舒服。
冲浪是一种海洋运动,它最难的地方并不在于在冲浪板上站起来并保持平衡,而是如何理解和驾驭海浪,如何在海浪到来时迅速判断时机乘浪而上。好的浪人对海浪的朝向、间距、大小、浪头、浪壁都会有研究,他们给不同的海浪赋予了不同的昵称:宝宝浪、搓衣板浪、狗啃浪......对无法抓到浪的新手浪人,他们会说,“你和海浪不熟。”
这是一个只能用时间换取经验的运动,要熟悉海浪,就必须长时间地泡在海水里。熟悉它之后,海浪的魔力又会把人牢牢地吸引住。所以浪人中有很多是“全职浪人”,为了能一直冲浪,他们放弃了城市生活,住在海边的村子里,以当教练、开俱乐部、经营冲浪品牌等为营生。
舟山和青岛的情况则有些不同。青岛的浪点离城市中心非常近,地铁或公交半个多小时就能到达,在国内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平衡工作与冲浪的地方,冲浪早已融入当地人的生活,这里的大多数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,Deke也早已成家有孩子,辞职当全职浪人,从未出现在他们的人生选择里。
肥仔是广东人,在上海上班。江浙沪的许多浪人都和肥仔一样,来到这里是为丰富而优渥的工作机会,冲浪是疲惫工作的一种调剂。
不过,城市浪人对冲浪的痴迷并不弱于全职浪人。Deke、肥仔自接触冲浪以后,几乎从未错过任何一道好浪。Deke和其他的青岛浪人们,在凌晨四五点冲浪已经成了习惯。肥仔也几乎把周末都献给了冲浪,他时常出差,以前出差后他都会在当地逛一逛,但现在会直接从出差地买票到舟山。
1月之后,舟山的海水温度会骤降至10度左右,2月温度继续下降,最冷时海水温度只有6度,青岛的海水则只有2度左右。这样的温度,下水必须要穿着湿衣。
但很多时候,浪人依然能感受到海水的寒意。肥仔第一次冲冬浪时,唯一的感受只有冷,无处躲藏的寒冷。下水半个小时,血液流通变慢,手趾和脚趾都会有类似针刺的痛感。冰冷的浪高高涌起,一股脑砸到头上、脸上,整张脸就麻了,有时拍到脸上的冷水会顺着脖子流到身体里。
国外的一位浪人,曾记录过自己在冰岛冲浪时的一次经历,他写道,“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血液正试图从四肢和脸部抽离,然后急速流淌着去保护我最重要的器官。那是我最冷的一次,我嘴唇肿胀、眼睛下陷、脸蛋冻得通红。”
冬天冲浪一般都不会在海里待太久,也都会结伴下海。在这样的环境里,很容易不自觉地失温,身体热量逐渐流失,四肢也会失去直觉,在水里相当危险。
但最冷的还是上岸的那一瞬间,零度以下的冷空气袭来,打在单薄的衣服上。身上的水被吹走又带走热量,浑身肌肉止不住地颤抖,只能不断跳脚来吸取一点点的热量,这个时候,海水都被衬得有些温暖。
不过,在等浪时环顾四周,在海里的浪人不会超过10个,每个人都能独享一道浪,海浪很干净。巨大的海和天,这一刻似乎只属于自己一个人,这种美妙的空旷感和孤独感,是在夏天拥挤的海滩中永远体会不到的。
青岛的浪人DH独爱大浪,站上浪尖,以极快的速度下滑,肾上腺素飙升,那种刺激感能让人兴奋到尖叫。
冰冷的海水给了他同样的刺激感,寒冷让头脑清醒,让人更加意识到自己的存在。碰见下雪天,离岸风裹挟着雪花呼呼地吹到脸上,这时一道浪起,冷风中的速度与,让人飘飘然。
青岛经常聚在一起冲浪的人有一个群,“冬浪天团”,这些人都是非常资深的冲浪爱好者,从不会错过任何一道好浪。这里的俱乐部有会员制,这一点和其他单纯以教学为盈利方式的俱乐部不太一样,更像是爱好者们聚集起来的社团。
俱乐部为会员提供热水、寄存冲浪板等基础服务,资深会员都有俱乐部的钥匙。浪人彼此之间的关系纯粹、和谐,在海里遇见谁不小心抢浪,都一笑置之。
舟山的情况也是如此。肥仔去过除青岛之外的所有浪点,他觉得,舟山浪人之间的关系更简单、更和谐。碰见不会冲浪的新手,他们都会想到自己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,会非常包容。一起冲冬浪的几个朋友,即便不冲浪也会在上海相聚。
冬天冲完浪后,他们会挤在俱乐部的“小太阳”附近取暖,或者干脆在门口升起一堆篝火,边取暖边烤些玉米、红薯,煮热红酒。在寒冷的天气里,一点点温暖都会让人觉得舒适,一直到夕阳逐渐下沉,火焰越来越明亮,但始终驱散不了周围的寒意,大家才进屋休息。
青岛的浪人们,时常在冲完冬浪后约着一起吃火锅、喝白酒,聚谈畅饮,慷慨一时。许多人已经人到中年、成家立业,但在这里大家谈论的话题并不是生活的无奈,而是冲到的好浪,和技巧的切磋,所有的烦恼似乎都被抛诸脑后,火锅冒出的热气裹挟着欢笑声经久不散。
很多浪人都觉得,冲冬浪是一种无奈的选择。抛开那些不舒适的因素,在厚厚的湿衣包裹下,滑水也会困难,动作会笨重。
当问起城市浪人,如果有时间,他们会不会选择去更温暖的地方冲浪,大多数人的回答都是肯定的。但生活没有这种假设,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他们接触到冬浪,所有的痛苦和不愉快都被热爱冲散。
浪人们上岸后,都被冻得尖叫,手脚僵硬,一边哆嗦着跳脚,一边迅速去冲热水。“冷不冷?”“真冷啊!”“下次还来吗?“来!”
很多极限运动都是如此,付出越多,收获的快乐越多。那位在冰岛的浪人后来这样回忆那次冲浪:“我意识到,所有寒冷带来的颤抖都教会了我一个道理:在生命中,快乐没有捷径,所有值得追求的东西都会让我们经受一点点的磨难。”